《野鸟》金润吉
2000年,站在北京站的出站口,金润吉还不到20岁,兜里揣着仅有的400块,同行的是他在延边大学的3个同学,也就是后来的阿里郎组合,但彼时4个人加起来凑不够3000块。金润吉还记得,那是一个秋天,天高云阔,生活就在附近,而梦想远在九霄。
在北京最初的半年,4个人借住在朋友家里,“基本就是白吃白住,到现在也很感谢那个朋友。” 那时候,他们在后海和三里屯的酒吧里寻找容身之所,梦想着登上更大的舞台。
因为没钱租排练厅,只能下班之后在凌晨的街道上排练第二天的舞蹈。很多个深夜,他们走过一个个灯牌,时不时侧身躲过收摊的夜宵三轮,零星的几个行人或步履匆匆,或酒气熏天,他们拐进僻静的转角,昏黄的路灯,定格金润吉的记忆。
在这座城市重新热闹起来之前,男孩们消失在街头。为了省钱买演出服,他们每天只吃一顿饭,条件稍好的时候,这一顿饭可能会是饺子。日子周而复始,日夜颠倒,但只要想到晚上又能登上舞台,金润吉就感到很幸福,一瓶啤酒就能尽情享用青春的荷尔蒙。
那段看似与生活短兵相接的时光,在金润吉看来,是对一个歌手最初的锻炼。酒吧里的演出都是乐队伴奏,不存在假唱,金润吉和兄弟们有时一个晚上要登台五六次,进行唱跳表演。
“歌手的现场能力一定是在台上练的,舞台上的爆发在台下是无法体会的。”他总是很容易被掌声和尖叫声点燃,时至今日,仍然坦然表示他是一个需要观众的音乐人。
仅仅一年后,全国人民都成了他的观众,阿里郎组合敲开了春晚的大门,并且在此扎根三年,这是许多音乐人穷极一生也无法到达的彼岸。梦如投石,在现实的池子里激起波澜。接下来的剧本走向?无人知晓。
很多年后,当被问起“一个人在极年轻的时候走红意味着什么”,金润吉回答:“坚持。”
现如今,当年跟他一起在酒吧跑场的朋友们,大多已经另寻出路,但他坚持了整整20年,对于徘徊、等待和选择,逐渐有了更深刻的理解。
咬牙坚持的时光里,金润吉最怕的是突然的下坡。
2013年,以组合形式出道11年后,一人一句的演唱形式让金润吉时常感到局限,决定单飞后,他需要通过一个契机向观众做个自我介绍,“我想让大家记住阿润的声音”。
走进《中国好声音第二季》的海选现场,金润吉收到了许多疑惑的目光。
那一年,他32岁,生于90年代的选手们纷纷认出了他,“你怎么会来这里”“我表演过你的歌”“我特别喜欢你的《兰花指》”。但这样的对比在导演组面前被拉平,“今天唱得一般”“你再研究一下题目”“你有可能参加不了”,顶着巨大的压力,在被通知正式录制前,金润吉向导演组提交了近50首自己录制的歌曲小样。
与第一期中金润吉的豹纹狂野形象不同,第一次录制开始之前,现场导演提醒他:“轻松一点,再轻松一点。”没有了组合成员共同表演,金润吉的安全感好像被抽空,舞台上的4张椅子,全部背对着自己,他要在一种高压的环境之下演唱,不知道会发生什么。
一首《when a man loves a woman》让4位导师全部转身,但在那之后,金润吉一直不敢回看自己的表演,“当时压力太大了,每个地方都太用力。”音乐来自于心气,是他内心涌动的图像和痕迹。演唱的过程中,他不自觉地闭上眼睛,不去看对面的椅子,等到他再次睁开双眼,全身已经湿透。